一个老人 一头老牛 一方平静
————评《活着》
“土地召唤着黑暗来临。”当读完《活着》后的最后一行,你的呼吸变得轻缓,似乎生怕惊扰了在苦难中挣扎的灵魂。当所有的苦难过后,没有大喊大叫,没有痛哭流涕,只有与生命和解的平静。《活着》不仅仅是一部苦难的编年史,更是一曲生命的颂歌。
于苦难中生根。有人说,人生三大悲剧为:少年丧父,中年丧妻,白发人送黑发人。而对于徐福贵来说,这是他一生的经历。家产丰厚时,败光家产。踏实生活时,父亲去世。为母尽孝时,被抓为壮丁。有幸回家时,母亲病故。凤霞因发烧聋哑,有庆因抽血而亡,二喜被水泥板夹死,苦根竟然被撑死。可以说福贵的一生除了苦难还是苦难。每一次生活要好转时,迎来的却是更大的打击。而福贵没有轰轰烈烈的反抗,没有悲壮的自戕,他只是活着,展现出人所能承受苦难的惊人韧性。
在绝望中生花。余华的叙述令人叹服,他用最平静的语言讲最惨痛的故事,用最克制的笔调描绘最深沉的情感。当我们在一次又一次为福贵泪流满面时,福贵却平静地的像是讲别人的故事。余华说:福贵不是一个悲剧人物,一个悲剧人物在结束的时候是悲观和绝望的,但是福贵没有,福贵是一个乐观的人,他在小说结尾的时候,依然是乐观的,从他自己的感受来说,他依然很好地活着。从一处处绝望的场景中,我们却能感受到福贵的叙述中有着幸福。他感恩家珍对自己"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"的无条件守护与原谅。他觉得自己有世上最好的妻子,最好的儿女,最好的孙子女婿。即使他们一一离去,永远留在昨天,他也曾经拥有过。平静如福贵,他这样谈有庆的死:“只是脑袋一歪,摔在地上。”平静如福贵,他这样谈凤霞的死:“生了孩子后大出血,天黑前断了气。”平静如福贵,他这样谈家珍的死:“凤霞死了不到3个月,家珍也死了。”苏轼说:“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。”富贵达成了与生命的和解。
向平静中结果。余华在韩文版叙言中写到:“‘活着’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,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,也不是来自于进攻,而是忍受,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,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、无聊和平庸。”福贵在文中这样说:“回去了,可得好好活。”他甚至劝害死自己儿子的春生:春生,你记着你欠我们家一条命,你要答应我好好活着。"“月光照在路上,像是,洒满了盐。”读者心痛,他却平静了。“沉舟侧畔千帆过,病树前头万木春。”他选择平静地面对死亡,平衡地面对命运,平静地——活着。
合上书页,福贵与老牛夕阳下的身影,成为最具震撼力的意象。原来活着的诗意不在远方,而是在认清生活的厚重后,依然愿意成为晨光里的一缕风,暮色里的一盏灯,认真的活下去。愿我们都能在属于自己的时代里,找到那份与命运和解的从容。享江上之清风,赏山间之明月,赴生命之旅程。